我一直惦記著讓愛仙公主用上琉璃鏡，愛仙公主每次都是推脫。我臉上和身上被燙傷的地方結了痂，留下許多疤來，沒有愛仙公主臉上的傷疤那樣觸目驚心，也夠醜的。

“看我們多有夫妻相。”愛仙公主搬著我的臉認真地說。

“不要，我負責醜遍天下，你負責貌美如花。”

“有一件事，你應該從來沒有想過，兩個人相愛，要平等才能愛得坦然，就像現在的你我。”愛仙公主的話我一知半解。

“你是說，如果你變漂亮了，我又配不上你了？”我轉了轉眼珠問。

“不是這麽簡單的事，人心難測，所以我們不要去測人心，像你這樣簡單的活著，不是很好？”愛仙公主似乎說得有道理，姑且信之。

可我依舊固執地開始計劃，怎麽偷到琉璃鏡，把愛仙公主的臉處理一下。

直到我們出了興州城，我也沒有得手。

“好了，知道我們下一步去哪？”愛仙公主跟我蜷在馬車上大吃大喝，這次出行準備的充分，不止是帶著滿滿的食物，許妃，不許太後拼命塞上車的金銀珠寶夠我們在中原享受幾輩子的了。

“我們去夜州。”愛仙公主拿過地圖，認真在上面看著路線。

“我們是要繞開夜州吧？”我差點被牛肉幹噎死，急忙喝了一口酒壓驚。

“你記得我答應許妃的事了？要退了宋兵，她才能安安穩穩治理西昊國。”愛仙公主想得比我周到，我畢竟還是那個小乞丐，眼界窄。

“可是，現在安立自顧不瑕啊，他不出手，我哪有退兵的本事？”我急得直撓頭。

“我們有琉璃鏡啊。”愛仙公主促狹地一笑，眼睛瞇成一條縫兒。

“那是要給你用的。”我急道。

“我們都不用，用到最有用的地方好了。”愛仙公主的決定就是板上定釘，我還有什麽可說的。

這事件嘛，其實在史書上有記載，某年某月，屯兵在西昊國的大宋軍七萬人馬，一夜間就失蹤了。無人知其下落。就是琉璃鏡搞的鬼，至於他們去哪了，聽說是被轉換時空去了某處，開荒種田，另建了一個國家，這都是後話了。

我和愛仙公主回到江南，還是做了兩個小乞丐，並不是我們帶的一車寶物出了問題，只是我的積習難改，總覺得躺在街上被陽光曬著肚皮，懶洋洋的擠虱子才是我應該有的生活。

開始愛仙公主是抗拒的，很快她就發現關在屋子裏的生活很是空虛寂寞，後來我們就成了城中最醜也是收入最高的乞丐夫妻檔。我們不止是乞討，還身兼數職，什麽劫富濟貧，打報不平，什麽給那家門有不孝子的去正正門風，什麽給那黑心店家添添堵，這都是免費的喲。

如果您路過揚州，也許能看到我們，不妨扔幾兩碎銀，因為我們有十個孩子要養。對了，還忘了說，是宋代的揚州，別穿錯了。

至於琉璃鏡，也別惦記了，某一天我想起來問及愛仙公主，她說隨手扔進海裏了，那東西有妖氣，總歸是禍害人的，不要也罷。看我的老婆多懂事，嘖嘖。

我和愛仙公主差不多時間回到地府的，按馬面的說法，是壽歸正寢，他還說，這是你幹得最漂亮的一世。

我聽著還是蠻得意的，可是，這種幸福滿滿的狀態只維持了不到一天，過去的記憶又找了回來。難道燦若又追回來了？我的心中滿是惶恐。

“馬兄，快幫我分析一下，怎麽回事，我夢到一個叫小暖的女人，因為我被火燒死，還被收入琉璃鏡，你快告訴我，怎麽回事啊！”

我纏著馬面，不知為何，他的目光躲躲閃閃，就是不跟我接上，我更有理由懷疑他知道很多了。

“對不起。”馬面低頭輕聲說道，一張長臉滿面愧疚。

“這句好耳熟，啊！對了，你的馬蹄子踢到我的嘴！”瞬間我又想起前幾世的遭遇。

馬面用兩只蹄子死死捂住嘴，多說多錯，看來我們有很多賬要算。

“你若是再不講實話，我就去找孟婆！”我拋出剎手箭。

“別，別找她，我說！”馬面委委屈屈偷眼看看我，把那雙長著濃密長睫毛的大眼睛向我眨了眨，泛起淚光，這才開口道：“是你逼我的喲。”

原來上一世，馬面告訴我，喝孟婆湯時咬破舌尖血和湯一起飲下，就能留下前世的記憶，指的是只在陰曹地府有用，記憶只有回來後才能重現，是帶不到人世去的。

“好，你又坑了我一世，這次你不把真的方法告訴我。哼哼。”我摩拳擦掌，七條尾巴搖得跟蒲扇一般，馬面眼都花了。

“我跟你說，上次告訴你的秘訣已經犯規，我可不想被你連累一起去人間受苦，你也不好太自私的哎。總之，休想從我的口中掏出一字！”馬面用兩只蹄子護住嘴，下決心再不吐一字了。

“你要這麽說，我就去找孟婆好了，讓她評評理。”我一狠心拋出撒手鐧。

“你去找，她也是一條線上的螞蚱。誰都跑不了！”馬面還讓我給說出脾氣了，把頭一昂，踩著貓步雄赳赳去上工，再也不肯理我。

我抱膝坐在忘川上，望著下面的波光，回憶前幾生的往事，不是枉死就是憋屈，我招誰惹誰了，除了跟愛仙公主這一世還算是善終，哪一世都活得那麽狼狽。

“你不用想了，這都是命，要認。”孟婆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的身邊，一襲白衣隨風飄起。

我的心裏更生一層憤怒，都是有法術有辦法的人，為什麽偏要跟我過不去，扔我到人世去受罪。

“你還不懂，人世的路就是這樣，要自己親自去走了，才知道是錯的，有些苦只有自己吃，才知道滋味。你當佛祖生出那普渡眾生的心時，是他躺在龍床上悟的？錯了，是他的心疼過了，才知道天下的疼。”

“慢！我不是什麽佛祖，也不要普渡眾生，我只要做一只懶貓，這樣也不可以？”我突然抓住了重點。

“這個不由你決定，你的出身在那裏，命是有定數的。去吧，又到你出場了。”孟婆擡起腳來用力踹過來，我翻著跟頭一路向下滾去。

人世，我他喵的又雙叒叕來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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